清醒梦【VegasPete】
一
当我收到外婆病重的的消息的时候，已经是主家经历了那场史无前例家族大战后的第十个年头。
我打理好一切，去向Kinn少爷辞行。
他看着我张了张嘴，像是想要说些什么，却最终在一旁Porsche的阻拦下什么都没说出口。
我看着站在Kinn少爷身旁的Porsche，这位主家现任家主的伴侣，我曾经的同事兼室友，露出了一个欣慰又夹杂着感激的笑。
Kinn少爷还有工作要忙，Porsche便自告奋勇留下来送我。
“你决定好了？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，却没能翻出来打火机，“真的要走？”
我点点头，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塞到他的手里。
“不是都戒了吗？”我笑着调侃他，“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，还是十年前那个样子。”
他怔了怔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笑。
“Kinn最近也老念叨我这个，”他叼着烟，拉着我悄悄吐槽，“你不知道，他现在就像个进入更年期的小老头。”
我没忍住笑出了声，看着他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的侧脸，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点羡慕。
“现在我放心了，”我向他伸出手，“我这个首席保镖总算可以安心退休啦。”
他盯着我看了许久，叹了一口气，却并没有回握住我的手。
“Pete，”他最后只轻轻锤了锤我的胸口，“珍重。”
二
从Kinn少爷那里回房间的路上，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。
直到第二天，我被门外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，有一个极重要的人还不知道我将要离开。
“Tankhun少爷，”我刚打开门便把人接了个满怀，“您小心点，这地可滑的很。”
“Pete！”他冲着我大声嚷嚷，“你要走是不是！你不提前跟我商量就算了，现在连告诉我一声都不愿意了！”
“少爷，”我向他连连告饶，“是我的不对，事发突然您就原谅我这一次？”
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，脸扭向一边，还是一副气鼓鼓的孩子样。
而我却分明看到，他大大的眼睛里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光。
“Pete，”他猛地抱住我，语气是这么多年来都少有的认真的严肃，甚至带上了点颤抖，“你真的想好了吗？”
“少爷，”我感受着肩膀的湿润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，“我们还会再见的不是吗？”
他最终没再说什么，但我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懂。
比如Kinn少爷扛起责任是在成全他的自由；比如三少爷曾经只是个嘴硬的孩子；比如当年的分家其实一直虎视眈眈；再比如，他忠诚的首席保镖其实也会说谎。
三
我回到外婆身边的那天，阳光格外明媚。
我站在外婆小院的门口，呼吸了一口田野间空气特有的青草香，露出一个分外满足的笑。
“太感谢你了，”我趴在车窗口，对着刚帮我将全部的行李搬下车的Arm道谢，“回去的路上要小心。”
“Pete，”他叫住刚要转身的我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十年前我就说过，我从没怪过你什么”我背对着他挥挥手，“一路顺风，哦对了，也要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。”
“怎么你对我说的有什么意见吗？”我趴在桌子上跟卧在软垫里的刺猬大眼瞪小眼，“我的确没怪过他，真算起来怕不是还得感谢他牵的红线。”
软垫里的刺猬动了动小脑袋，像是在表示无声的赞同。
“算算日子，也该收到他的信了。你说他不会忘了吧，”我抱着刚找出来的一个红木盒子，重新坐回在小刺猬面前，戳了戳它露出来的一点肚皮，“明明上一封信的结尾他还说要告诉我，他第一次做咖喱饭时候的心情呢。”
四
“Pete？”病床上的外婆拉过我的手，“少爷和你的朋友们最近过得还好吗？”
“您放心，他们都很好，”我轻轻拍拍她有些枯瘦的手背，“您要快点好起来，他们都很想您呢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她望着我，微微睁开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，“你过得还快乐吗？”
我愣了愣，随即露出一个安抚般的笑。
“您又在瞎操心了，”我低下头躲开了她的目光，“只要您好好的，我就能一直快乐。”
她看了我很久很久，最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。
Porsche来看望外婆的那天，我正在院子里修剪长势喜人的桔梗花。
“这花开的真漂亮，”他笑着走过来拍拍我的肩，将一封信交到我的手上，“Vegas不知道你回来了，又把信寄到了主家那里。”
我目送着他走进了外婆的房间，放下手中的工具，拿着那封信回到屋子里，坐在了小刺猬面前。
“嘿，你也想要看看吗？”我隔着垫子抱起从桌角跑到我面前的小家伙，“那我们一起吧。”
“嘿，Pete，”依旧是我万分熟悉的开场，“最近过得怎么样，外婆的身子还好吗？”
“不是很好，”我喃喃道，“外婆最近的状态很糟糕。”
“我在这里最近天气一直不是很好，总是下雨，”他写道，“不知道你那里如何，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。别总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，再热也要把被子盖好。”
“他事儿可真多，你说是不是？”我撇撇嘴，冲着窝在垫子里的小刺猬抱怨，“嘴上都说出朵花来了，也没见他回来帮我掖个被角。”
“我第一次做咖喱饭，是在你离开安全屋的那个早晨。”他继续写道，“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但我很想拿给你我能做到的，最好的东西。”
“我其实不是很会做饭，”我脑海中浮现了他带着些局促的笑，“那天我对着视频学了很久，失败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份哪哪儿都看的过去的咖喱饭。”
“态度倒是挺端正。”我的嘴角不知不知觉间挂上了一点笑。
“但很可惜，”他看起来很是落寞，“我刚要拿给你父亲就走进来打翻了它。”
如果能回到过去，我想，我大概会在见到脸上掌印还没消下去的他时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吧。
“Pete，”他第一次这样在信的结尾这样写，“我好想你啊。”
五
外婆离开的时候，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。
伴着一点点亮起的天色，她拉着我的手，交代了最后的话。
“Pete，”她看着我的眼睛最后说，“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。”
我在她面前从来无处躲藏，我向来知道。
我将她留在了那片桔梗花下，和同样离我而去的小刺猬一起。
处理完外婆的后事，我给Porsche打了一个电话。
一向爱闹的他全程没说几句话，倒是显得我变得很是聒噪。
“Pete，”他打断了我絮絮叨叨，自言自语一样的嘱托，“你真的决定好了吗？”
我看着天边火红的晚霞，明天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天气，我在心里想。
“你知道吗Porsche，”我低下头，下意识的用指尖磨搓着薄薄的信纸，“这还是他第一次说想我。”
Porsche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许久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。
“Pete，”他最后说道，“保重，我的朋友。”
六
第二天如我所愿，是个适合爬山的好天气。
收拾好一切，我抱起了手边的红木盒子。
“Pete，”我想起他在第一封信里写道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我真想和你一起爬到山顶看看绚烂的晚霞。”
“看在你一直这么乖的份儿上，”我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怀里的红木盒，“我来满足你的愿望吧。”
当我到达山顶的时候，正赶上天空染上无边的红霞。
“你看到了吗，是不是的确很漂亮？”我笑着问道，“我可是满足了你的愿望，礼尚往来，接下来我要完成我自己的了。”
我迎着天边缓缓褪去的夕阳，从山巅一跃而下，背后是广袤的丛林，怀里是我未曾对任何人言明过的爱人。
“嘿Pete，”伴着耳畔呼啸的风，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情话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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